风小刀刚伏贴盒底即感到身下柔腻无比,不禁大吃一惊,自己竟是全然贴在女子娇躯上了!
他急忙一提内力、撑在盒盖内顶,两人面对面,相距也不过寸许,真是半分都移动不得。
盒内本十分黑暗,盒盖前方有几个细微小孔可透气,看来对方并不想闷死他们。
风小刀功凝双目,就着点点极微弱之光,瞧见一双晶亮大眼正水波涟涟地瞪视着自己,原来这女子早就被放入盒内。
女子颤声问道: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
风小刀赶紧道:“姑娘莫怕,在下风小刀,受人陷害才失礼得罪,还请见谅。”
女子一声娇呼,惊喜道:“原来是你!”
风小刀讶道:“姑娘认识我?”
方才急乱之中,他无暇细思,此刻镇定下来,心中已浮现那娇艳无伦的芳容,想到自己这么狼狈地与她贴身而视,大是尴尬,呐呐道:“原来是菊姑娘。”
菊仙歌羞赧道:“能再遇见恩公,妾身……真是欢喜。”
风小刀一怔,不知她是欢喜自己能救她脱险,还是另有所指,却也不敢多问,只好问道:“姑娘不是受邀极乐楼,怎会被困在此?”
菊仙歌道:“我和众姐妹本要离去,岂知半路来了几个大汉,将我们全抓起来,我被点了穴囚困在此,也不知其他姐妹如何了?我本来很害怕……”
她微然一顿,柔声道:“一见到恩公,就什么也不怕了。”
风小刀本是热心之人,一听她软语依赖,登时豪情气盛,觉得就算万般凶险也要救她出去,他伸手摸了巨盒材质,暗思:“这盒子虽坚固,应不敌薄冰之利。”
说道:“姑娘放心,我们定能脱险出去,只是你莫再口口声声称呼我恩公,否则我浑身不自在,手脚就不利落,到时候连刀法也使不出来。”
菊仙歌喜道:“我也觉得恩公、姑娘的称呼是见外了些,那你说人家唤你什么才好?”她这么撒娇相问,立刻更拉近两人距离。
风小刀一时无语相应,菊仙歌娇羞道:“你我几次相逢,都是这么……亲近,不如我称你风大哥,你也唤我仙歌吧。”
她见风小刀沉默不答,嗫嚅问道:“风大哥,你是不是讨厌我,才不肯唤人家一声?”
风小刀舌尖似打了结,怎么也唤不出她的名,尴尬道:“不,我……我得专心劈开盒子!”
菊仙歌噗哧一笑,双眸脉脉凝注他,柔声道:“我和你说笑呢!你总保护着我,又怎会讨厌我?”
她幽幽一叹道:“这世上再没有人像你对我那么好了。”
即使在漆黑之中,风小刀犹可感到她春光明媚的迷人丰采,她每一娇嗔、每一叹息,都馨香得令人神迷意醉、痒入心坎底。
这对气血方刚、却未经男女亲昵的少年而言,实是莫大诱惑,风小刀不禁心神荡漾、连身子都微微发热。
乍然间,小蝴蝶泫然欲泣的身影浮现眼前,又想起路潇遥的安危,他疾骂自己不该,忙潜运上善清心咒使脑子清明、身子冰凉。
风小刀正要运刀劈盒,巨盒忽然剧烈震动、左右摇晃起来,他只得加施内力撑住,细听之下,已知外面来了八个大汉将巨盒抬起,不知要运往何方,其中一人道:“山路难走些,大伙儿得加把劲,这回献上二人,金神娘娘定十分高兴。”
风小刀对金神甚是好奇,决意深入虎穴一探究竟,就暂时按兵不动,随他们而去,心中暗盼他们谈话时也能吐露有关路潇遥情状,可众人并未提及。
八人走了一段路,时时左弯右拐、颠仆不已,也曾将巨盒放下休息,显见抬盒之人武功并不高明。
不多久,巨盒倾斜,开始步上山坡,再往前一段路,就不再震荡,只平顺上行。
行到半途,“碰!”众人忽将巨盒重重摔下,显是十分匆忙,风小刀身子一晃,险些跌在菊仙歌身上。
幸凭一身内力倏地撑住,才没让彼此更尴尬,但二人脸颊相触、气息互传,已是脸红心跳。
盒外众人大喊:“咱们是极乐楼的,这盒要献给金神娘娘,识相的快滚开!”
来人冷冷道:“放下东西,就饶你八条狗命!”
风小刀心中奇怪:“盒中又没金银珠宝,怎有人来劫持?听声音又不是大哥或遥儿。”
盒外众人又喊:“大胆贼人,敢来拦路!”
风小刀暗暗好笑:“这些人自己是贼,还做贼喊捉贼。”他虽在盒内,只听刀风呼啸声音,已如亲眼目睹盒外打斗情况。
八人高举长刀,发一声喊冲将过去,来者剑声清亮,不过轻轻一撩,剑尖已连点八处,抬盒的大汉立刻感到剧力震身、滚倒数丈外,显然双方修为天差地远,八人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,纷纷举刀吆喝道:“你别过来!别过来!”
那人一步踏前,月光下宛如恶神降临。
忽有人大喊道:“你再过来,咱们便将这盒抛入山谷中!”他们打算趁巨盒抛飞,剑客出手夺盒时,就群起击杀。
风小刀暗叫糟糕,菊仙歌被点了穴,二人相距甚近,他双手撑盒,为免失礼,本想等脱困后再替她解穴,时不我待,只得低声道:“情非得已,姑娘恕罪则个。”
话声方毕,巨盒瞬间弹飞起来,显然剑客不受威逼,巨盒已被用力抛甩出去,盒中二人天旋地转,忽被长力一引,在空中顿了一顿,风小刀急揽菊仙歌入怀,且长刀一劈、破盒而出。
剎那间,巨盒爆破、飞屑碎裂,宛如利刃四下散出,众人对这突来的爆裂大是惊骇,纷纷逃窜,那剑客旋身一圈,剑光扫荡,既挡爆破的碎屑,复又杀人,八人还来不及哀嚎,已魂断命丧,剑客藉这回旋之力,剑尖又已指向空中风小刀二人,出手狠辣,毫不迟滞!
此人年约三十,高瘦而筋骨分明,眼中布满血丝,看来十分疲惫,湛蓝色的长衫已有几处破绽,但傲然不惧的神色使他仍保有剑客风范,手中利剑极为薄长,剑芒如水波潺潺流转,整个人连同那把宝剑就如一道粼粼水光,或黑暗中闪闪发亮的蓝宝玉。
只是如此冷俊的眉目竟配上一张右侧有烧疤的脸,实在吓人,他右发散垂至肩,隐隐遮住宝玉中的瑕疵。
巨盒停泊在一座高塔的檐廊,此塔临悬崖建立,砖木构筑五层,众人行到第四层,巨盒被抛出塔外,风小刀破盒而出,身子正好凌空,乍见到下方万丈山谷,直吓得魂飞魄散,距离最近的檐角刚刚被对方剑气粉碎,风小刀快速瞥看四周,竟没有半点可着力处!
蓝衫剑客未料到巨盒会爆破而出现持刀高手,以为自己中了埋伏,心想需一举击毙敌人,他足下轻蹬,落至高塔边缘,双足紧勾住檐角,纵身飞离塔外刺向风小刀二人,气劲从剑尖直透而出,犹如水浪向前推挤,想截断风小刀回转高塔的任何机会。
风小刀二人已凌空,对方剑气更一股劲地将他们往外推,那剑气忽吞忽吐、忽强忽弱,令人宛如置身水中,四周景物看起来都弯曲扭动。
令风小刀分辨不出对方要刺向哪儿,更无法回击,他明白一旦胸中气尽,就是二人堕入万丈深渊、粉身碎骨之时!
风小刀眼见景况万分险恶,灵思一转,瞧见对方剑尖乃是唯一可借力之处:“当日大哥夺我芦竹时全无内劲,以至我不知抵挡,此时我拼着一伤,如法泡制。”
他薄冰不含半点内力,极轻极快地挥出,拼着可能受对方内力伤身的危险,如羽沾襟地搭上对方剑尖。
在刀剑交触的剎那,内劲才突然爆发开来,藉这一点之力,荡身翻回高塔。